□宋振东

　　农村老家管玉米叫棒子、黑熊叫黑瞎子。黑瞎子掰棒子的故事相信很多人小时候都听说过。说的是秋收季节，黑瞎子夜晚到村民的棒子地里偷掰成熟的棒子，掰一个夹在胳肢窝下边，又去掰另一个，又夹在胳肢窝下边，结果上一个棒子就丢了，然后黑瞎子再去掰第三个，第二个又丢了。就这样，黑瞎子忙活了一晚上，天亮了要回家，才发现自己胳肢窝下边却只有一个棒子。

　　其实真正的掰棒子，不像故事里说的那么轻松好玩，而是很辛苦的农活儿。

　　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，我在农村老家读书时，每年秋天到了棒子收获季节，生产队就会组织社员们掰棒子。由于当时生产效率低，再加上自然灾害多，十年九不收，粮食不够吃，柴火也不够烧。棒子产量高，棒子秸秆又能烧火做饭，所以，棒子成了农村老家的重要农作物。

　　那时，农村没有棒子收获机，秋天收棒子全靠人工。生产队的棒子地大都是一片一片的，有几十亩甚至上百亩，地头儿很长，忙活半天也看不到头儿。社员们来到地里后，分行开始掰棒子，把掰下来的棒子放到筐子里，等筐子装满了，就一筐一筐地从棒子地里把几十斤重的棒子运到地头儿上，然后再用地排车拉到生产队的场院里。扒掉棒子的外皮后，生产队按照人七劳三（人口分七份，劳动工分分三份）的比例，向社员们进行分配。生产队会计过秤时，尽量根据棒子大小和籽粒饱满程度搭配着来，以免分配不公社员们有意见。

　　那时的棒子秸秆能长两米多高，秋天掰棒子时天气还挺热，大片大片的棒子地里密不透风，闷热闷热的，像个大蒸笼。每次在棒子地里掰棒子时都会热得满头大汗，汗水浸湿衣襟，棒子秸秆顶部的过期花粉落得满身都是，弄得头上衣服上黄糊糊的，洗都洗不掉，如果不注意眯进眼睛里，半天都睁不开眼睛，特别难受。

　　棒子秸秆上扁长硕大的叶子，从夏天的绿油油，逐渐变成秋天的黄白色，像一把把弯曲的“杀猪刀”，由底部到顶部错落有致地“插”在秸秆两侧，叶子周围长满了锋利的毛刺，掰棒子时稍不注意就会划伤胳膊和脸，有时甚至还会划伤眼睛。等棒子掰完了，大家也被棒子叶划得“遍体鳞伤”。

　　社员们在棒子地里掰棒子时，经常会遇到小野兔，每到这时，人们就会放下手中的活计，齐心协力一起逮野兔。由于小野兔刚出生时间不久，跑得不是很快，大家经常是收获满满。抓住野兔的喜悦心情，缓解了人们劳作时的疲乏。还有的社员在掰棒子时偶尔会碰到一棵野生甜瓜秧子，运气好的可以摘个香喷喷的大甜瓜解解馋。最让人害怕的是，有的社员掰棒子时突然发现棒子秸秆上趴着一条小花蛇，虽然不咬人，但是很吓人，胆小的半天都缓不过神儿来，有的甚至吓得哇哇大叫，再也不敢去地里掰棒子了……

　　为了防盗，等棒子快成熟时，人们就在棒子地的中间位置，用四根柱子搭起一个四五米高的高脚窝棚，生产队派人专门看护。站在高脚窝棚上，可以看到整片棒子地，所以只要棒子地里有窝棚，就没有人再敢偷掰棒子了。

　　棒子收获完了，把棒子秸秆用镰刀割下来，在地里晒干后烧火做饭用。棒子秸秆割下来后，剩下的棒子根也要刨下来，去除上面的泥土，晒干后也是烧火做饭的好柴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