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年07月05日
第07版:文艺副刊

执着的向日葵

2021年07月05日

  □寄 平

  

  如果把女人比喻为鲜花,那么,太行山里“倾家荡产写红书,满腔热情著党史”的农村妇女郝崇书,又像朵什么花呢?

  在大多数文学作者靠“码字”难以养家糊口的当下,这个1953年出生,1995年入党,只有高中学历,从1995年开始,仅靠每月50元库区移民补贴和耕种几分薄田吃饭的农家女人,在维持基本温饱的情况下,硬是先先后后写出了《七月流火》《共产党之歌》等五本书和《子弟兵的母亲戎冠秀》等三部电视剧本,累计三百多万字。几天前,她在微信里告诉我:“今年是建党百年,我一定要完成《白求恩在平山》这本书!”对于写作,她着了迷,时间的弓弦绷得像许多著名作家和学者那样紧。

  她家住平山县古月镇刘家沟村,隔岗南水库与革命圣地西柏坡遥遥相望。父亲郝风苏是1937年参军的老八路,在孟良崮战役中负伤,为二等甲级伤残军人。我曾经问,你是如何走上写作之路的?她说:俺家兄妹多,我和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是由党组织给予的补助奶大的。父母在世时,曾反复叮咛我们要永远感党恩、听党话、跟党走。她还说从记事起,村里的老辈人常常在村头树下念叨八路军打东洋鬼子、毛主席和党中央在西柏坡的故事。八路军和平山人民的鱼水情深,以及县里的平山团、戎冠秀、曹火星、韩猛子等英雄事迹常常令她落泪。长大以后,随着年龄的增长,她对西柏坡和平山的红色历史越来越感兴趣,对县里的那些英雄模范越来越佩服,总想把他们写成书,让更多的人知道。

  我曾在平山工作,知道县里有许多人文化水平比她高,更适合创作。但她之所以能够走得更远,我感觉最重要的一点,就是她把写“红书”当成了自己的人生追求,把全部精力放在了用文字回报家乡这片热土上。且一旦认准的事,绝不回头,这是一种何等的执着!刚开始学写作,山里没有电灯,她买不起煤油,就坐在院子里写呀写,一直写到太阳落山。缺少纸张,她就用当民办教师用过的本子反面,用一片片从报纸上剪下的边条练笔。写好的书稿没柜子摆放,她就把瓮中的粮食倒腾出来,把稿子存放进去。写《毛泽东在西柏坡的日子里》一书时,为挖掘第一手资料,她数次进京津、下晋陕,当面采访亲历者和见证人。生活拮据,就背着干粮上路,外地人听不懂平山话,她就连比画带写字交流。干馒头就咸菜,是她一日三餐,泡袋方便面就算改善生活。白天采访完了,夜晚就睡在车站的候车室,塑料编织袋就是她的“床铺”,随身带的书籍就是枕头。我在平山工作时,曾经去拜访过她。走前问同事们给她带点什么礼物?同事们异口同声地喊米!面!油!

  好的写作都是用心血浇筑的。没有对家乡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热爱,没有对革命先烈那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感情,是不可能把许许多多先进事迹融入文学作品的。红星、红旗、红歌、红色水电站都是红色,那是中国革命的颜色,她的灵魂已与这种红色融为一体,再也无法切割。我在平山工作多年,自以为了解熟悉平山,但通过她的作品,我才知道了更多情况。我知道了从岗南村走出的人民音乐家曹火星,原来老家的村庄叫赵家街,他曾经有过三个名字,进天津当了文化局的局长照旧爱吃扒糕,女儿红雯小名叫娣娣;我知道了当年从沕沕水电站往西柏坡架线时,电线不足,工人们是如何千方百计把七股铝线拆为四股再合股,最后延长了十多公里的线路,才让毛主席办公室的灯光照亮了新中国前进的征程。

  人生活在世间,总要穿衣吃饭。再清高的作家,都不免为稻粱所谋。50后郝崇书不懂网络、不懂市场,也不懂营销。她作品的名称都传统正统之至,没有一部为吸引眼球而取时髦书名。有人劝她用手中的笔给一些企业写点软文,给老板写写传记,也能挣点钱。还有人找上门来让她写指定题材的电视剧。她说,我不熟悉企业和相关政策,宁可受穷,也不能胡编乱造!前几天,我因查找平山党史资料,请她寄给我一本她著的《新中国水电之源》。知道她生活困难,我收到快递后专门红包付她书费,她断然拒绝:“请把书费撤回去。我们是文友,友情比书费重要!”

  我注意到有不少采访郝崇书的记者和作家,他们的文章中都写到了一个细节:天气寒冷,郝崇书家无法取暖,为坚持写作,她就搬个破旧的书桌在院子里坚持写,阳光照到哪里,她就把桌子移到那里。她说:“这样写起来暖和些。”每当看到这个情节,我就会想起向日葵。郝崇书不就是一朵美丽的葵花吗!主干和叶片汲取着大地的滋养,而花盘带着永远的梦想,时时刻刻向着太阳。

  艰难的抗战时期,平山的老党员没钱缴党费,就向党组织交上一罐老咸菜代替党费。和平时期,郝崇书也像她的前辈那样,尽其所有,向伟大的党献上了一个老共产党员的全部赤诚。

2021-07-05 1 1 石家庄日报 content_49013.html 1 执着的向日葵 /enpproperty--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