享誉全国的“子弟兵的母亲”戎冠秀，在抗日战争时期，为抗战工作日夜奔忙，并动员青年人积极参军，她把自己的三个儿子都送到了部队。她冒着生命危险抢救八路军伤员，并像慈母一样精心照料他们，直至他们痊愈重返战场。1944年2月，戎冠秀出席晋察冀边区第一届群英大会，被授予“北岳区拥军模范——子弟兵的母亲”称号，并获赠由子弟兵全体指战员敬赠的锦旗，上面写有“子弟兵的母亲”几个大字。

　　□梁少波 王晓丽

　　在位于石家庄市平山县的西柏坡纪念馆，第一展厅里陈列着一面1944年晋察冀边区第一届群英大会上授予戎冠秀的锦旗。这面锦旗长156厘米、宽71厘米，绸缎材质，红底上交错织着翠竹、梅花图案。锦旗上方用黑色粗布绣有一位典型北方农村妇女形象的头像剪影，下面是用白布剪裁缝合而成的六个大字“子弟兵的母亲”，锦旗下方落款为“军区：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聂荣臻 副司令员萧克 副政委程子华、刘澜涛 代政治部主任朱良才 率子弟兵全体指战员敬赠”，时间为“一九四四年二月十三日”，锦旗上的文字均为横排版式。这面用大红绸缎做成的锦旗因年代久远已有部分地方褪色变白，但无破损保存基本完整。

　　戎冠秀1896年出生，平山县下盘松村人。1938年，八路军工作队进驻下盘松村，贫苦出身的农村妇女戎冠秀积极投入抗日运动，经丈夫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，并担任村里的妇救会主任，带领村里的妇女积极拥军支前。她整日为抗日工作奔忙，并动员村里的青年积极参军。在动员大会上，戎冠秀说：“我有三个儿子，都报上名，验上哪个哪个去！要是不嫌我老伴老，让他给咱八路军喂马去。”在她的带动下，下盘松一带出现了父送子、妻送郎、兄弟争相上战场的动人场景。

　　酷暑夏夜，戎冠秀忍着蚊虫叮咬，在昏暗的油灯下纳鞋底、做军鞋，手指肚上磨出了血泡，又磨成了老茧；数九寒天，她为伤员洗涮绷带，手上冻裂的口子一道道。在向抗日民主政府交公粮时，戎冠秀从这个碾盘走到那个碾盘，自己带头并动员群众多交粮交好粮，要求米中无沙子、无烂米、无糠皮。组织妇女做军鞋时，戎冠秀只只过目、双双过秤。妇女们给八路军做棉衣，戎冠秀要求棉花分量足、絮得匀。在戎冠秀的引导组织下，妇女们上交的军衣军鞋数量和质量在区里都是头一份。

　　1941年至1943年，日本侵略者对晋察冀边区进行了灭绝人性的大“扫荡”。在反“扫荡”中，戎冠秀带领妇女给前线战士送水送饭。在严重缺医少药的情况下，为了挽救伤员的生命，戎冠秀拿出家里最后的面粉和鸡蛋，做成可口的饭食，一勺勺喂到伤员嘴里；她见伤员脚冷，就撕开女儿的棉袄，掏出棉花包在战士的脚上；为了及时把重伤员送到医院，年近五旬的她带领妇救会会员，抬着担架奔跑在崎岖的山路上。一次，一位名叫邓仕均的战士在战斗中负伤，又得了疟疾，随部队转移时掉了队。当邓仕均走到下盘松村边时，敌人追击的枪声越来越近。戎冠秀出来查看情况时发现了邓仕均，她不顾个人安危，用力搀扶着他爬上山，准备把他藏进一个山洞里。由于洞口离地面太高，戎冠秀就蹲在地上，让邓仕均踩着自己的双肩，硬是把他托起来顶进了山洞。戎冠秀为邓仕均清洗伤口、喂饭喂药，在她的精心照料下，不久后邓仕均就伤势痊愈重返前线，作战更加英勇，在战场屡立战功。很多伤员也是在戎冠秀的精心照料下转危为安，离别时都情不自禁地向她行跪拜大礼，不少战士苏醒后对她喊出的第一句话就是“妈妈”。

　　为进一步巩固抗日根据地，鼓舞抗日军民斗志，推动抗日战争的进一步发展，晋察冀军区政治部决定召开边区群英大会，树立和表彰英雄模范。1944年2月10日至14日，晋察冀边区第一届群英大会在阜平如期举行，会议简朴而隆重。这次大会以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、军区司令部、军区政治部、边区行政委员会暨边区抗联的名义发布命令，分别授予邓仕均“边区子弟兵战斗英雄”称号，授予李勇“边区爆炸英雄”称号，授予戎冠秀“北岳区拥军模范——子弟兵的母亲”称号。大会特意安排戎冠秀讲述自己抢救八路军伤员的事迹。这时，邓仕均才发现自己日思夜想的救命恩人就是戎冠秀。等戎冠秀发言后，邓仕均快步走到她面前，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说：“大娘，您还记得我吗？我就是您救的那个八路军啊！”戎冠秀笑呵呵地说：“你们都是我的亲人，不过你是谁，我还真是不记得了！”“大娘，我叫邓仕均，没有您的救护，我一定活不到今天！谢谢您……”晋察冀军区专职摄影记者叶曼之请三位代表合影，用照片记录下了这个感人的瞬间。

　　大会召开期间，聂荣臻司令员还亲切接见了戎冠秀，并将绣有“子弟兵的母亲”的这面锦旗授予她。朱良才代表军区和边区政府向戎冠秀赠送了银牌、布、铁锹、犁、镐、奖金和一头栗色的大骡子。在大会代表们热烈的掌声中，朱良才将骡子的缰绳递到戎冠秀手上，还让戎冠秀骑到骡子上，并为她牵着骡子，接受全副武装的八路军指战员的夹道欢呼。会后，军区首长刘澜涛、朱良才派邓仕均等一个班的战士将戎冠秀护送回下盘松村。

　　1949年，戎冠秀作为华北区的人民代表参加了开国大典，受到毛泽东、周恩来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亲切接见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，戎冠秀对人民军队的关心和爱护不减当年。1951年，戎冠秀的三儿子李兰金（时任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炮兵连连长）牺牲在朝鲜战场上，她强忍着悲痛对全家人说：“兰金子是为朝鲜人民和中国人民的幸福牺牲的，死得光荣！”三个孙子长大成人后，戎冠秀又一个个送他们到部队去当兵。1960年，戎冠秀作为河北省赴福建前线慰问团成员去慰问解放军，仍像当年关心八路军战士一样为战士们浆洗缝补，鼓励战士“听毛主席的话，守住人民的江山”。20世纪70年代，部队野营训练来到下盘松村。此时的戎冠秀已是古稀之年，但她仍如当年一样，把妇女、儿童组织起来，分成洗衣组、缝纫组、慰问组，动员乡亲们腾出最好的房子给部队住，她拄着拐棍儿挨门逐户去检查。20世纪80年代，已是耄耋之年的戎冠秀仍不忘给守卫边疆的部队写信、送锦旗，鼓励他们保卫好祖国的南大门。

　　1989年8月12日，戎冠秀病逝于石家庄，享年93岁。聂荣臻元帅在唁电中写道：“惊悉著名‘子弟兵的母亲’戎冠秀同志不幸病逝，深为悲痛。战争年代，戎冠秀同志的英雄业绩，鼓舞了晋察冀边区的千千万万的人民和人民子弟兵。我也深为她的精神所感动。正是这种军民鱼水感情，使我们赢得了革命战争的胜利。我们应该继续发扬她的革命精神，继承她的遗志，为保卫和建设社会主义的新中国而努力奋斗。”

　　如今，这面锦旗陈列在西柏坡纪念馆的展厅，“子弟兵的母亲”这六个大字默默讲述着戎冠秀平凡而光荣的一生。

　　（本文作者为西柏坡纪念馆工作人员）

　　本报记者 杨惠玲 编辑整理